【2017乡村规划教育论坛】主旨报告 | 李京生：“学院派”的乡村规划——编写《乡村规划原理》时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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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4日，由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和小城镇规划学术委员会共同举办的乡村规划教育论坛在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钟庭报告厅召开。论坛特邀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顾问、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李京生教授做了题为《“学院派”的乡村规划》的主旨报告。

本文由乡村委秘书处志愿者、哈尔滨工业大学硕士研究生高竹青根据报告速记稿整理，特此感谢！

本文已经秘书处邹海燕审核，未经发言人审定。

李京生

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顾问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

首先解释一下题目，其实没有这个派那个派，乡村规划有一些非常核心、特殊的东西，它可能就是以治理为核心。学院派就是在学校里面从理论、认知、学术体系这些方面的乡村规划应该是什么形象，跟实际操作规划还是有区别的。乡村规划不是讲的具体的什么问题拿来做，而是讲这些问题相互之间有关系，讲的是原理，而不是实施。

主要介绍我们在编写《乡村规划原理》教材时想的问题。首先我们这个教材不能完全概括乡村规划所有内容，我们这个教材属于土建类的教材，延续了我们传统的城市规划还有建筑学等学科。实际上，乡村规划之所以非常热，是因为我们经过工业化时期以后，乡村出现大量问题。传统也有乡村规划，但是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全面地来做，甚至上升到国家治理角度？跟我们工业化的发展和城市化进程有关。

乡村如何发展？乡村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以及乡村究竟具有什么样的价值等等，从这些方面重新认识，所以我们上午讲的认知也是很重要的，接着我们把城乡放在一起弄了一个城乡规划法，这个法决定了乡村规划的地位以及学科的调整。虽然是土建类的，在最后我们国家住建部管辖的范围里面它把这个任务交给住建部，没有交给国家农业部，有很多规划是交给农业部的。这里面有一个区别，住建部和农业部到底搞什么？其实在很多发达国家也在争，谁是乡村规划的主角，主要还是农业部，农业部主要搞生产和生产设施、构筑、基础设施等等，他们也是做乡村规划，而这个乡村规划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住建部就是搞的建设用地，城市建设和城市规划也是这样，宏观的分析目的就是论证建设用地里面怎么做，怎么造，聚焦在建设用地里面。这两年一直在争，从各个方面来看，我们仍然是从住建部的角度、尽可能往里放。我们希望这个教材对建筑学、农学、管理学等相关专业能提供参考，当然也不排除相关专业也可以编《乡村规划原理》这本书。这是完全可以的，教材本身是开放的，不应该是全国统一的，以后国家会慢慢放开，而不是由某一家专业来解释。

我今天讲的三个内容是：什么是乡村，什么是乡村规划，乡村规划原理讲什么。

Q1

什么是乡村？

首先关于定义的问题，已经谈了很多了，很多专业定义不同，随着时代发展它们会发生变化。整个乡村包含三个层次，就是我们现在公认的集镇、村庄和自然村等三个不同的环境，总的来说它跟农村还是有区别的。

过去我们讲农村，现在讲城乡，其实农村和乡镇的概念在我们教材里面没有严格区别，但还是对它有不同的认识，尤其是跟英语套在一起，它讲的rural area是指乡村地区，乡村地区也不是一个完全的纯自然地区，它有人类在里面活动、有农业等等，但是它还是比较低度的开发。country是乡下，是根据人口密度和居住形态来看的，比如人口密度达到每平方公里一万人的时候就划到城市，剩下的就划到乡村，但是里面的人不一定是农民，这个跟我们国家不太一样，我们国家今后也会区域多元化，也会有大量的非农人口在农村居住，是这样一个过程。所以这几个概念我们先讲清楚，因为这个理念有很多混淆。接着什么是village——村庄，村庄也可能是一个行政单位。在我们国家经常谈的村庄是个行政单位，它也包括自然村，也包括自然形成的小的村落。村落——Settlement，严格讲跟村有区别，村落更多是一种人居环境的聚落，规模相对集中，也可能是分散状的，一个自然村也可以称作村落，若干个自然村也可以称之为一个村落，也可能从景观的角度来说的，所以它不是一个行政单位。有了这些基本概念之后，我们不同学科之间——包括教材就好说了，否则论述比较混乱。

按照土地法中划分的农用地、建设用地和未利用土地，乡村规划更多设计的是农用地、未利用土地和乡村建设用地，用地规模可能会非常非常大，并且它的生态环境非常脆弱。

土地利用分类示意（部分）

Q2

什么是乡村规划？

乡村规划与城市规划的异同

乡村规划与城市规划有很多共同点，它们的思维逻辑，包括目标导向和一般方法，例如我们说的调研方法、工作过程甚至基本理念都是比较接近的。没有说它（乡村规划，编者按）就不是规划，它肯定还是规划，所以这点我觉得很重要。因此，我们这个教材适用于系统地学习了《城市规划原理》之后的高年级学生，这里面就卸掉了很多包袱。比如基础设施，尽管乡村是不一样的，但是毕竟它在我们原理里面占的分量非常非常小。

它涉及空间的区域所承担的生态功能不同，它可能在资源管理、环境保护还有城乡关系方面谈得比较多。城市规划可能自上而下多一些，乡村在这方面谈得少一些，但是谈乡村、研究乡村的时候跟城市关系是非常密切的，需要自下而上地去看问题，可能跟城乡统筹、城乡结合发展这些关系更为密切。

社会治理的方法不同，乡村更多的是自下而上的的研究。比如我们国家的村庄都是农耕文明时代出现的，可能每个村子都有几百年历史，抛开这些研究乡村是比较难的。

乡村规划的特点

乡村规划有一个特点，它可能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一种综合，不完全是我们的工程学。从这个角度来讲就更多表现出区域的特点，也就是说在一个区域里面社会的网络比城市更大一些，因为城里面比较单一，分工比较明确。从更大区域来讲，乡村是一个熟人社会，它们相互之间的亲戚、朋友活动是非常多的，在空间上有生产的、生活的空间，还有自然空间，我们把它叫做生态，其实说的是自然，主要是讲自然环境，这里面可能它三个空间是混合在一起的。它是这样一个区域，着重体现了人和自然的关系。城市这方面看得不是很重，因为城市完全是人工制造的一个环境。所以有人讲，乡村是神造的，城市是人造的，这两个还是不太一样，因为乡村必须依托更广泛的自然资源。

乡村具有社区性，它的组织、编制以及决策往往都是在一个社区自治的环境下产生的，跟城市不一样。城市有各种分工，有各个门类部门，有自上而下的指示、精神、文件以及法规，这些东西比较严密，是社会治理的一个手段。因此，我们在乡村规划中过程可能大于结果。城市规划往往以目标为导向，最后分配到各个部门去，根据它的经济发展实现你的城市规划，但是乡村可能不是这样，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它更多是以问题导向，但是要解决问题绝对不像城市那么简单，到某个部门来处理。乡村可以把问题分门别类，但它往往处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就要动用我们的社会、经济手段，包括各种各样的资源。比如很简单一个排水问题，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它可能会牵扯到大家是否愿意整理，或者大家对它的认可度。再比如水资源问题、环境污染问题的解决由谁来出资等等，虽然是小事但是综合治理的过程是非常重要的。

乡村规划的统筹性，就是我们说的综合性。什么都有，杂七杂八，很难把它框起来说到底做什么。所以做乡村规划的人角色也很复杂，他可能一会要充当这个角色，一会充当那个角色，一会做建筑的事，一会做规划的事，一会做社会工作的事，在某些情况下还可能是个志愿者等等。从这方面来看它的规划建设管理往往都是三位一体的。我们从大量的乡村规划中也发现，你要规划一条路它必然牵扯到各方之间的利益，包括决定这个事能不能做，规划里面要不要形成共识，怎么来建、谁出钱、怎么实施，实施后怎么运行管理等，都是一拨人，不像城里分得很清楚。所以从这方面来看它的社区性非常重要的，因此它是以综合治理为主的。

Q3

乡村规划原理讲什么？

采用什么教学体系？其实很难。我发现很多国内外我所能找到的教材体系，其实每个教材都是学校自己编的，没有国家统一的教材。这里面增加了难度，所以我们这本书不能说是很清楚的，但是也是现有成果的积累，适当地进行了梳理，目前还是比较粗糙的，我相信第二版会好一些。

认识乡村规划的问题，我觉得非常重要。一个是认识，一个是对它的规划。再一个，你用什么研究方法，其实生态学的方法和社会学的方法在里面占的比重是非常大的。

涉及的案例。这里涉及面很广，有大量的案例，通过案例来解释你不能在一个教材里面把每个方面都讲好的内容，所以我们选取了不同专业、不同部门的案例，包括一些社会组织的介绍。

教材大概分为三个部分，一共是9个章节，安排了9次课、18学时，每章讲一次。第一篇是基本知识，包括三章，第一章主要讲的是乡村与乡村的发展，第二章对乡村空间进行解读——因为在我们这个专业里面这个很重要，尤其是空间背后的社会经济发展；第三章就是关于它的理论、历史。第二篇是乡村规划的构成，为什么第二篇只有产业、居住、公共设施和遗产保护？上午9位专家谈了，你们也会有这种概念，这些都是乡村规划很重要的核心特点，包括它治理的特点，可能这些东西显得比较重要。第三篇就是关于乡村规划的编制和实施。

在这里面简单举一个例子，关于乡村规划历史的整理（见下图）。我们试图整理出来一套相关的理论，各阶段互相之间是否有直接的影响？随着时代的变化，随着各种各样思路的提出，我们力图寻找内在的关系。比如规划类型，这种规划包括农业生产规划、农村土地评价等，城市土地评价有地租价格，农村也存在这个问题，它可能是另外一套评价体系。乡村规划不是简单的建房子，它是综合的，比如农业种植形成的景观风貌，这个也需要规划和设计。

乡村规划史略

春夏季种植植被色彩

秋冬季种植植被色彩

乡村规划相关理论

有一些理论问题需要弄清楚。比如小城镇建设，如果再往前推的话很有可能跟人民公社的发展有关，因为人民公社也是应对1955年以后国务院关于城乡划分标准、把城市农村完全分割以后制定不同的社会制度、土地所有制度造成的。但是人民公社原始的雏形也是集体化的，它也是要搞小城镇建设，只不过那时候没有那么说，而那个时候就提出社会主义新农村这个词——是五十年代提的，不是现在提的。前后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就容易把握现在的问题。今天我们看到的村庄大部分都是经过迁村并点的，尤其是沿海发达地区。在人民公社期间并过一次，文革时候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并过一次，改革开放又并过一次。其实很多地方已经并过三次了，可能你看到的农村已经不是原始的，那时候搞的人民公社要建设工农商学兵——实际上不就是城市吗——能够自给自足。那时候也搞了大量新修的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把农田基础设施建设和村庄的生活环境一起来安排。这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农村，其实这些工作在改革开放以前已经基本完成了，甚至可以说改革开放之后对它还有破坏。

虹桥镇的空间变化（1947年）

虹桥镇的空间变化（1977年）

尊重村民意愿的乡村规划

关于如何尊重村民意愿，我们也做了一些尝试，在教材里也有体现。因为乡村更多是体现自治和自下而上的，因此在农村怎么样发动农民做这些规划、怎么样提供规划的服务和引导这些很重要，比如用网络、微信群跟农民进行沟通，以及如何综合地把农民意愿通过会议讨论归纳到项目里来，再比如怎么向农民解说、安排并共同制定一个可行的方案——确定优先建设的地块的使用面积等。

与村民共同策划

村民规划委员会意愿收集图

在村村民意愿收集图

村民意愿汇总图

在村村民与规划委员会共同意愿收集图

根据村民意愿选择优先建设用地

再举个例子，我们在农村工作发现，有时候尽管做了大量工作，比如建模、设计花费了很大精力，可能还不解决问题，所以我们也是用PS的办法进行景观整治示意，用简单办法让农民更直观地了解村庄今后面貌的变化，再对农民进行引导。例如屋顶整治——其实村庄整治包括很多要素，但是屋顶是第一要素，只要屋顶统一了就比较和谐；第二要素是墙面——尤其是山地村庄，墙面很重要——如果是平原村庄可能屋顶整治就够了。这些规划整治的基本原理在我们教材里面都会体现。

墙面整治示例——建筑风貌现状（ps前）

墙面整治示例——建筑风貌提升效果图（ps后）

屋顶整治示例——建筑风貌现状图（ps前）

屋顶整治示例——建筑风貌提升效果图（ps后）

谢谢各位！

  文 | 高竹青 根据发言速记稿整理

  审校 | 邹海燕

  版面编辑 | 孙逸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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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规划与建设

Rural Planning&Construction

依托于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和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承担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秘书处职责。积极分享乡村规划与建设领域的研究成果与学术信息，欢迎联系交流：[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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